珍妮·皮爾森 (Jenny Pearson) 是一名英國心理治療師,專攻兒童心理健康方向,經(jīng)常會為受虐待的孩子進行心理疏導,幫助孩子是她長久以來的職業(yè)目標。
這樣的珍妮在去年得知了一個令她震驚的消息:她已故的父親其實是一名虐待過100多名兒童的性侵犯。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受害者包括英國著名主持人尼基·坎貝爾(Nicky Campbell)和《權(quán)力的游戲》莫爾蒙爵士的扮演者Iain Glen。
真相令珍妮無比痛苦,她說:“如果有換血技術(shù),可以把全身的血液換掉,那我一定會嘗試。流著和他一樣的血令我感到恥辱和惡心。”
珍妮和父親
2022年7月,珍妮收到了一封丈夫轉(zhuǎn)發(fā)的電子郵件,郵件的標題寫道:你看到今天的新聞了嗎?我希望你不要從別人嘴里聽到這件事,所以先發(fā)給你看。
珍妮點開郵件,新聞中出現(xiàn)的是BBC著名的記者和主持人尼基的身影,他曝光了中學時期遭到學校老師性侵和虐待的慘痛經(jīng)歷,即使尼基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61歲了,那些恐懼和痛苦他還是忘不了。
在他曝光的施虐教師名單中,珍妮看到了自己父親的名字。氣憤、愧疚讓她決定主動聯(lián)系尼基,替父親對他說一聲對不起。
兩人在聊天中,珍妮終于明白了自己童年時那些沒法解釋的事情背后的原因。
珍妮從很小的時候就經(jīng)常受到父母的家暴和心理虐待。她的父親哈米什·道森(Hamish Dawson)是一名歷史教師,他除了無端打罵她的時候,在珍妮的人生中基本是缺位的。
珍妮回憶,她總是不知道父親人在哪里。更加不幸的是,她的母親有精神疾病,經(jīng)常在家里歇斯底里地尖叫。父母都健在的珍妮從小卻活得像個孤兒。
珍妮7歲那年,她的父親得到了在愛丁堡學院教書的機會,全家都跟隨父親搬進了這所學校。愛丁堡學院在蘇格蘭是名校,這所歷史悠久的私立中學直到2008年之前都還是一所寄宿制男校。
愛丁堡學院的著名校友可以從政治家、明星數(shù)到諾貝爾獎得主。它建立時的目的就是要成為蘇格蘭頂級的私立學校,好跟英格蘭的幾所著名公學抗衡。
珍妮當時并不知道父親被聘入這樣的學校教書意味著什么。他們的教工生活區(qū)和學生宿舍在同一片區(qū)域,珍妮和妹妹,以及她們的母親是學校里為數(shù)不多的女性。
被太多異性圍繞,這已經(jīng)令她感到很不安了,更糟糕的是,在入駐學院后,她的父親就失蹤了一樣,每天晚上都不在家住,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會出現(xiàn)一下。
珍妮十幾歲的時候,幾個月都見不到父親也是常事。
當她問周圍的人父親在哪兒時,得到的回答總是:“他和男孩們在一起”。珍妮當時以為是父親太敬業(yè),總是在關心學生而忽略了家庭。她并不因此想念父親,他不在至少她可以少挨一點打。她曾經(jīng)見過父親拿拖鞋像毆打她一樣,打其他學生。
她記得自己在愛丁堡學院居住時,總是受到男學生的騷擾和霸凌。他們會趁她上廁所的時候攻擊她,嘲笑她。她在學校里像一個行走的靶子,永遠被針對。
她也不能躲在家里,因為母親一樣會虐待她:“我感到被侵犯、被輕視,我真的很害怕,但沒有一個稱職的成年人可以讓我去依靠。”
在愛丁堡學院上學的尼基
直到和尼基見面聊起他以前的遭遇,珍妮才明白,她在學校之所以被欺負正是因為她父親的所作所為——他在職27年中,性侵了至少100名兒童和少年。
學生們恨透了珍妮的父親,那個道貌岸然的歷史老師,也恨這所充斥著性暴力和冷漠的學校。當他們無力解決自己的處境時,珍妮就成了他們的撒氣桶。
從尼基那里珍妮得知,她的父親就職之后就經(jīng)常對男生們動手動腳。他會從后面抱住男生,往孩子們身上蹭。他會定期以檢查身體為由,脫下孩子們的褲子,猥褻他們。
尼基12歲左右的時候,珍妮的父親會一個個把他看上的男孩叫到講臺前,讓孩子坐在他的腿上,然后他當著其他同學的面猥褻這些孩子,然后告訴他們“這都只是在開玩笑”。
他還會在課上要求男生脫掉衣服,用毛筆在他們身上寫字,尼基就是在這種場景下被猥褻的。
尼基和姐姐
他每晚不回家,就是因為他在一間又一間的男生宿舍里面侵犯學生。
他會把學生都叫到同一個房間里,在眾目睽睽之下脫掉其中一名受害者的衣服,用校服領帶把小孩綁在一塊特制的床板上,一邊對受害者實施性侵,一邊逼迫其他學生看著。
尼基說,珍妮父親的攻擊對象有兩種,一種是發(fā)育很早和成年人看上去沒區(qū)別的男孩,一種是非常幼態(tài),比實際年齡看上去還小的男孩。
尼基
遇到這種情況,孩子們是否求助其他老師或者報警就能解決問題?首先,這些孩子被侵犯的時候年紀都很小,他們在寄宿學校這樣封閉的環(huán)境下很難接觸到外界救援。
其次,英國私立學校不像公立學校一樣,管理人員認為自己沒有義務,也不想向政府報告學校發(fā)生的負面新聞。當然,如果沒有被起訴,政府也不會主動去管。
更嚴重的一個問題是,當孩子們想逃離一個惡魔老師,尋求另一個老師的幫助時,往往會發(fā)現(xiàn),對方也是個惡魔。
尼基告訴珍妮,從1950年到1980年,學校里至少有17名教師和他父親一樣,都以教師的身份性侵著一屆又一屆的學生。
珍妮父親的同事,數(shù)學老師埃德加就是其中之一。尼基也曾受到埃德加的侵犯。埃德加常以“校服穿戴不整齊”為由,將手伸進尼基的褲子里騷擾。
尼基十歲出頭時和朋友在橄欖球訓練后,在學校的浴室被埃德加等教師騷擾。演員Iain Glen與尼基是同期校友,也經(jīng)常在運動后洗澡時被猥褻。
尼基回憶,當他的朋友被老師騷擾時,小孩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,他們在回家的路上也不敢提起這個話題。事實上,一些孩子們即使長大了也羞于描述那段痛苦回憶。
今年61歲的Iain在20年前就提到過被性侵的經(jīng)歷
缺乏監(jiān)管、學校包庇、難以接觸到外界、得不到任何支持,讓惡魔老師們在這里一年又一年地作惡。
2001年,Iain曾曝光自己在學院的經(jīng)歷,引起社會要求調(diào)查愛丁堡學院的聲音。然而當時的校長只是說:“這事發(fā)生在過去,我們除了抱歉什么都做不了?!?/p>
當時Iain還是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非一線演員,事情很快就淹沒在了時間里。
就這樣,有些學生像尼基這樣帶著心理陰影和抑郁癥活著,有些選擇了自殺,有些像Iain一樣,盼望著惡魔哪天能遭天譴。
然而,珍妮的父親在學校做老師做到56歲,根本沒遇到什么阻礙,他不斷創(chuàng)造出更多的受害者。
這期間不可能一個學生都沒有向校方求助過,但結(jié)果顯示,學校并沒有站在孩子們的那一邊,而是給戀童癖們創(chuàng)造了一個完美的犯罪搖籃。
珍妮
多少人的父母像尼基一樣,為了送孩子去蘇格蘭最好的高中之一,花了巨額住宿費和學費,卻根本想不到孩子在里面受到的虐待比受到的教育更多。
尼基在自己的父母都去世后,才敢曝光自己童年的遭遇,因為他不知道要如何告訴父母,自己是一個性侵受害者。
其實,早在尼基曝光了愛丁堡學院里惡魔橫行之前,虐待過他的歷史老師——珍妮的父親道森就于2007年去世了。
由于學校的包庇,他作惡多年從未受到法律制裁,也從未產(chǎn)生過罪惡感。
珍妮18歲時離開了可怕的家庭去外國留學,從此基本斷絕了和父親的來往。不過諷刺的是,倒是她不負責任的父親先寫信要求與她斷絕關系。
當她再聽說父親的消息時,得到的就是尼基講述的這樣一個恐怖的故事。
她一直和一個惡魔住在一起,那個惡魔在她身邊不斷傷害著她的同齡人,現(xiàn)在他死了,沒有受到懲罰,而她卻背上了難以消解的罪惡感。
當她在節(jié)目中和尼基提起父親的罪行時,她幾次哽咽,為自己童年的遭遇,也為這些可憐的男孩們。
在尼基將事情公之于眾后,越來越多受害者聯(lián)系到他,講述自己的受害經(jīng)歷。
珍妮通過尼基聯(lián)系到了很多曾經(jīng)的受害者,她希望以心理治療師的身份幫助他們走出陰影,也希望能代替父親向受害者們道歉。
她和他們每個人都聊上幾個小時,她和尼基一起幫助受害者們整理了其他幾名教師的犯罪證據(jù)。
當然,聽了越多受害者的悲慘經(jīng)歷,她就越痛苦和憤怒。她認為,沒有來得及讓法律制裁自己的父親,至少可以把其他惡魔繩之以法。
她父親的同事,數(shù)學老師埃德加離開愛丁堡學院后在南非繼續(xù)執(zhí)教,并在那里繼續(xù)猥褻未成年,但現(xiàn)在的孩子們更勇敢、更懂得用法律武裝自己,他在2019年被南非警方逮捕。
尼基和珍妮正在努力呼吁將埃德加引渡到英國,當庭面對愛丁堡學院的受害者們。
沒有人能夠想象性侵犯教師可以擁有27年的犯罪生涯,沒有人能想象像他這樣的人還不止一個。
如果當年英國的學校沒有縱容性虐待和暴力在校園滋生,那么今天尼基的痛苦、珍妮的痛苦、幾代人上百名孩子的痛苦,可能都會減輕很多。
在節(jié)目中,珍妮不斷向尼基和其他受害者道歉,尼基心疼地安慰她“這根本不是你的錯”。受害者和施害者的女兒成為了好朋友,他們會為了更多人而戰(zhàn),直到把所有惡魔都繩之以法...
標簽: 愛丁堡學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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