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科學報 | 作者 樊秀娣
眼下,各種因?qū)W術論文“掛名”而起的“亂象”明里暗里眾多。按理,學者在獨立或參與完成的論文上按規(guī)則署名,是對自身工作的尊重和個人權利,署名還有文責自負的含義,這再正常不過了。然而,由于論文署名中摻雜了功利目的,導致某些對論文無實質(zhì)學術貢獻者的名字也出現(xiàn)在論文署名中,即所謂的論文“掛名”現(xiàn)象。
(資料圖片)
論文“掛名”異化了科研目的,產(chǎn)生的亂象影響了科教事業(yè)發(fā)展和學術生態(tài)建設。
所以,要關注論文“掛名”問題,把科研活動牢牢定位在求真、務實的正軌上。
論文“掛名”亂象本質(zhì)上是有人想從學術“公器”中獲得不正當?shù)膫€人私利。此問題不外乎以下三種情況。
一是學者主動讓領導、“大?!钡葯嗤宋铩皰烀薄.斚虏簧賹W者把傍上權威人物視為學術道路上的首要大事。相應的,如果能讓這些人物“掛名”自己的學術論文,自然求之不得——這既能“借光”發(fā)表論文,又可能日后得到額外“關照”。
二是權威人物明知自己無實質(zhì)貢獻卻依然“掛名”。有的權威人物主要精力不在科研崗位上,或者本身學術造詣一般。因而,他們需要這種“掛名”論文為其學術資歷作“背書”。當然,也有的權威人物就是喜歡論文多多益善,哪怕是“掛名”論文。
三是學者間的論文互相“掛名”。這種做法可以讓學者各自增加業(yè)績,在學術共同體內(nèi)獲得更多利益。但這種以利益互送為基礎的“小圈子”很容易破裂,搞不好還會反目成仇。
論文“掛名”違反了學術道德和規(guī)范,負面影響極大。
比如,會激發(fā)學者間的矛盾。有不少研究生對導師“掛名”其論文不滿,但他們不敢或不愿與導師當面理論,而當雙方利益沖突嚴重時,就會爆發(fā)大矛盾;權威人物習慣了論文“掛名”,自然“青睞”相應作者,而那些沒有“掛名”價值的學生、同行便可能受到輕視或冷落。此外,學者間因為各種“掛名”問題而產(chǎn)生“明爭暗斗”的情況也不少。
再如,會破壞公平公正的競爭。在學界“名人”效應還較嚴重的態(tài)勢下,權威人物通過“掛名”論文強化了其學術“資本”,進而占據(jù)更多學術資源,而那些傍上權威人物的學者可能也因此沾光。相應的,“無名小輩”的論文得不到公平公正對待,“坐冷板凳”學者難有脫穎而出的機會。
又如,會滋生大量學術不端。國內(nèi)學術論文因造假被撤稿的情況時有發(fā)生,其中不乏學術“大?!钡恼撐?,其中許多造假論文中的“大?!笔鹈麅H是“掛名”。如果“大?!庇命c心思,關心一下相關研究和論文撰寫,就不至于出現(xiàn)這樣的紕漏。
論文“掛名”亂象的深層原因是學術評價問題。為此,要從評價改革入手,從源頭上堵住“掛名”問題。
首先,不以論文數(shù)量計算學術貢獻。論文僅是科研成果載體,不能簡單與學術成果畫等號。在破除論文數(shù)量至上評價標準的同時,更要關注論文的實際水平和貢獻。如此,不僅讓依靠“掛名”論文增加數(shù)量失去意義,還能引導學者用心投入研究工作。事實上,那些“掛名”論文千百篇卻沒有核心成果的“大?!?,并不能得到同行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認可。
其次,抵制不科學的學術排行榜。一些排行榜組織專門針對國人“定制”各種學術排行榜,其中很多既未顧及教學情況,也未關注科研質(zhì)量,但為吸引眼球故意說成是大學或?qū)W科排名。這種實際僅靠幾個論文指標決定的排行榜,嚴重誤導國人盲目追求論文數(shù)量,也是促使論文“掛名”的始作俑者,實質(zhì)是在變相鼓勵學者相互論文“掛名”。
再者,強調(diào)領導干部、學術“大?!币鲎袷貙W術道德和規(guī)范的表率。在學術團體中,主要人物的一言一行都深刻影響著成員的人生理想和學術追求。在論文“掛名”問題上,只要領導干部、學術“大?!币陨碜鲃t,杜絕此類行為,其他人自然就會自覺自律。任何時候,領導干部、學術“大?!倍家⒌聵淙?,弘揚科學家精神。
真正的學者一定會珍視學術羽毛。他們不會要求在他人論文上“掛名”,也不會同意在他人論文上被“掛名”。
最后,嚴懲論文造假者,尤其要對其中的主要人物“動真格的”。論文“掛名”是學術不端行為,但大多數(shù)情況下,相關署名人員屬于利益同盟軍,他們不太會相互揭露。但也正因是“掛名”論文,相關人員重利益、輕責任,還有可能存在弄虛作假的問題。因此,對于被曝光的造假論文,要對其作者依法追責,以此倒逼論文“掛名”行為收斂。
然而遺憾的是,目前相關人員憑“掛名”論文可以拿到職稱、“帽子”、課題和獎勵等,而一旦事發(fā),處罰卻不觸及要害,對其中的主要人物可能只是“蜻蜓點水”。在筆者看來,各種學術不端行為嚴重毀壞國家科研根基,實在不該姑息。
(本文為2022年上海高校智庫內(nèi)涵建設“高??蒲性u價體系改革的實策研究”階段性成果,作者系同濟大學教育評估研究中心主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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